序。
她捡了只猫,过了许久死了,之后女孩也死了。
嗯,不错,言简意赅,想必神也会这么认同的……这么想着,我推开了神的房间,神的房间很单调,他曾说过我是无法理解其中之美的。
“你来啦,让我看看今天日记完成的怎么样了。”神的声音略带磁性,有些沙哑有些悦耳,听起来像女性也有些似男性,而他看起来会呈现出你心中那个神的模样,说句题外话,我看他是河马。
所谓的日记,是我们这些神使每天的日常,记录那些神较为感兴趣的事情,作为一个记录者,神使并不允许干涉所发生的事情,即便是表情也不允许,为了省事,神在创造我们的时候剥夺了我们的感情,神说如能完成一本日记,便换得回一种情感,待所有情感都齐了的时候他会让我们转生为人。
“……”神接过日记本之后就一直沉默了起来,“就这点?”他把日记甩到我的面前。
“简明扼要、删繁就简、短小精干……”
“重写。”在我还准备介绍这篇日记如何好的时候神这般开口,果然河马也不可语冰。
应该怎么写呢?我思考了片刻,毕竟这也算我第二本日记了,虽说第一本并不是由我……
那……我想就从那天开始说起吧。
1
这是关于我一个不大不小的故事,说它大吧,嗯,因为这好像关乎于我自己的性命,说它小吧,在芸芸众生之中不过寥寥数笔便可草草带过,如果有人记录下这一切,或许,会是一个无聊到不行的故事吧?笑~
那么我们说回这个故事吧,早年因为头部创伤的缘故,似乎留有后遗症,我的身体一向很差,算起来是附近医院的常客,父母很辛苦毕竟医药费也蛮贵的,最近更是严重到要长期住院,住院的当天母亲在傍晚独自一人来看我,握着我的手哭了很久,边哭还边叫我以后要坚强,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病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的了啊,其实在此之前我一直觉着是他们多虑了,我丝毫没感觉自己身体哪里不对。
住院的费用我偷偷听到,很贵,差不多是我家半年的收入,万幸帝国的福利还算可以,减免了不少费用,不过为此专职家庭主妇的母亲也开始工作起来,见面的次数也慢慢变少,毕竟很忙。
这样看来是不是觉着好普通好无聊?对对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果就这样的人生任谁都会这样想,所以在这里我悄悄地说个秘密,那就是我能看到死神。
从什么时候开始能看到我记不清了,忽然一回头就看到个身影无言地落在角落,其他人似乎看不到她,跟她说话也不理我,一度让我以为是语言不通。
“你叫什么?”
“……”
“你来这干嘛?”
“……”
“你不会说话么?”
“……”
“你们死神都是这样沉默寡言的吗?”
“是神使,不是死神,我奉命记录下发生在你身上的故事,别做他想好好养你病,当我不存在就好。”
“神使是干什么的啊?”
再问之下,她不再理我,唯独一双无神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搞得我浑身不自在,可是又拿她没办法,我试过各种办法点子想赶走她,可都未成功,先不说别的就连想触碰到她都不行这点瞬间就击败了我,而且不知为何有种不管用什么遮掩都无法阻挡她的视线的感觉,希望是我的错觉吧。
一边催眠着她没在一切都是错觉的同时,我一边继续过着无聊透顶的日子,算一算应该快到母亲来看望我的日子了,这么一想,有了一丝期盼,就在最近我习得了一个技能,不断向这个自称神使的家伙搭话,即便得不到她一丁点回应,我还是自言自语地向她诉说着什么,或许并不是想从她那得到些什么也不用她怎么回应,我需要的大概只是一个听者罢了。
“嗯,这是这样,我母亲很了不起吧,要是因为当年那场火灾毁了半边容貌,”每次说到这里,我的心总会揪得生疼,烙印在年幼时我心里的是母亲为了救我,被燃烧着的木头砸中却依旧死死护住我的画面,“要不是我……算了不提这个了,母亲这几天就要来看我了,她真看不到你么?"
虽说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医师是真看不到她,但是毕竟我能看到难说还有其他人也能,一想到这我就蛮气的,之前我指着贴着墙角站立的这个神使跟医师说那有人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实在是变化颇多,从疑惑到惊讶到释然,其中那个女医师还边哭边摸着我的头,告诉我会没事的。
我本来就没事,最讨厌有人摸我头了,总感觉怪怪的。不过从这些医师的态度来看确实看不到这个神使,要不一想到母亲来了之后,墙角突然冒出个人来,还自称什么神使怕不是要闹出什么风波来都未可知。
在这医院里,我能去的地方其实算起来蛮多的,可是,毕竟是病患再怎么自由也不能离开医院,终日无所事事除了治疗剩下的时间只能四处逛逛,可是逛多也就无聊起来,如我这般年纪的重病患者在这里又没有,唯一能沟通的人却自称神使然后闭口不言,要是母亲再不来看我,我这都快无聊疯了。
隔天下雨了,而且是暴雨,我坐在病床上看向外面,忽然我注意到在暴雨中有什么东西在爬行,仔细一看是只小猫,看着窗外滂沱大雨,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去救它,不论是因为寂寞还是好心,至少我不忍它死在我的眼前。
这是只花斑纹鼻头还有些黑黑的小野猫,后腿受了伤而且是新伤,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停留在雨中,我帮它稍微清理了下伤口,然后把自己心爱的衣服拿来给它垫窝,反正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穿了,弄好窝之后我又下楼去了趟厨房借了个小碗,顺便拿了点鱼干。
医院是不能养宠物的,于是我把它的窝安置在阳台的花盆之后,它也很胆小平时也不太爱出来,也算没引起什么骚乱,之前看起来挺严重的伤才过几天也好得七七八八,它还蛮喜欢我的,经常跳在我的怀里午睡。
说起来,它似乎能感觉到墙角那有人的样子,之前对着那边低吼了好久,然后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怂了躲回了花盆后面,许久不见出来,唤它用食物引诱也没有,让我不禁瞥了眼那个神使,是不是它搞了什么花样?可看到那空洞无神的眼睛时,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反正就算问她也不会理我吧。
小猫来了之后也没那么无聊了,就连晚上睡觉都更安稳了些,平时逗逗小猫一天时间也没那么难熬,这段时间父亲来看过我几次,不过工作太忙只能呆片刻时间就得走.
“父亲,母亲呢,没随你一起来么?”我吃着父亲带来的水果,想到母亲随口问了句。
“母……母亲?哦哦哦,你母亲她呀,那个、那最近特别忙,她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就由我代替你母亲来看你,你看这是你喜欢吃的饼,多吃点多吃点。”
或许是真的很忙吧,接着我跟父亲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父亲一直笑呵呵地听着我唠叨。
“你看你看,这是我捡到的小猫非常乖,叫小斑点哦。”我向父亲介绍被自己救的小猫,不过小猫有点胆小,稍微伸了个头探了下发现有陌生人就立马躲了回去。
“啊……这小猫真、真可爱呢,怎么会养猫呢?”父亲似乎有点惊讶,仔细想来毕竟这是医院,是不能养猫的。
“这个嘛,那天不是下雨……”
话题结束父亲就急急忙忙走了,房间又回到冷清的状态,这时小斑点从花盆后面窜了出来,跳上病床躺在我的怀里,我捏着它肉肉的爪子,看着窗外。
“一天又过去了呢。”
眼角瞥过墙角,她还是那样站着,真是不懂,这样无聊的人生究竟有何记录的意义,又是谁会想读这样的故事?
这样想着终于等到母亲来的日子,她来的时候是在下午,脸色有些憔悴看着让人心疼。
“母亲,你瘦了好多,要不我们……”
我话还未说出口,母亲就捂住了我的嘴,摇了摇头告诉我不能那么说,即便再辛苦他们也会医好我的。
其实我觉着自己挺健康的啊,身体也没什么问题,能吃能睡的,刚来的时候食堂大婶可是着实惊讶于我的食量,虽说现在习惯了很多,但不免经常拿我打趣。
“14号病患,”在我跟母亲聊得正开心的时候,一个医师推门进来,“到你治疗的时间了,快跟我来。”
诶?今天是治疗的日子么,我怎么忘记还有这台事情,可我又不想此刻去治疗,母亲难得来一趟这时候走了下次见面感觉又遥遥无期了。
“能改天么?我母亲好不容易来一趟。”
“你母亲?嗯……”她低思了片刻,然后看了眼坐在病床上我对面的母亲,“不会太久的,安排好的现在临时难调动,早治疗完你就可以早回来跟你,”她顿了下,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嫌弃的神色,然后接着说道:“跟你母亲接着会面。”
说完她走了进来有些粗暴地抓住我的脚,熟练地给我穿上鞋子,然后硬生生把我从床上拉了下来,母亲看起来有些为难,一方面治疗是为了我好,一方面却在为我担心。
“你弄疼我了,”我使劲抽回手,为了不让母亲为难担心,我决定还是先去治疗再回来,“啊啊啊我去就好了,走吧。”
治疗同以前没有太大区别,无非问一问我最近的状况,然后看了看我的眼珠,接着给我端来一碗药汤,说真的这药好难喝,不过这次略有不同的是来了不少医师,一堆人围着我唧唧咋咋乱作一团,不知为什么有些困意,我躺倒在床上,意识渐渐远去。
“……恶魔……”
“这、这么做是不对的!”
她们在说什么?恶魔是指我么?不行,好困撑不住了。
即便一堆人好像最终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治疗的结果一如既往完全没有进展,关于我困意浓浓这个情况,似乎是因为用了新药所致。
待我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母亲也不知道何时离开了,我去问守门的大爷母亲是否有留言给我时,不料大爷骂骂咧咧地将我赶走,就像驱赶什么污秽一般,搞得我莫名其妙的。
回到病房里,一如往常除了不时几声猫叫毫无生气,空气压抑得让人难受,忽然我意识到房间里少了点什么,扫过墙角本应立于那里的人不见了,也是这种无聊的人生根本没有必要记录下来。
从未感觉一夜的时间如此之长,抚摸着小斑点的毛,我闭上眼慢慢趟倒在床上,期待着明天醒来一切会变得更好。
“好奇怪啊。”我坐在餐桌前思考着异样,早上来食堂的路上就觉着奇怪,一路上都有人指指点点,食堂大婶看我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就仿佛我身后跟着点什么,或者应该说我被什么附体了的那种感觉。
这个状态持续了好久,一开始我并未在意,只能仍由他们去说,毕竟我总不能把每一个人的嘴都堵上,可是昨天开始我发现已经不能说是眼神奇怪了,那眼神中我明显感受到恶意,一天天在增加渐渐地变成杀意。
在这杀意慢慢凝聚的当下,小斑点失踪了,就在我去食堂片刻的时间,小斑点就不见了,我找寻了附近却毫无线索,不知是腿上的伤好了还是……被……
如果这真如我所设想的话,留着这里的我岂不是身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状况,想到这里,我有些不寒而栗,在这个难熬的时候,那个神使又出现了,还是一样面无表情冷漠得甚至让人感觉到凉意,但她的出现却让我有一丝安心。
“有没有感觉安静了很多?”
我蹲缩在床上,四周安静得渗人,门外零星的脚步声在我听来显得刺耳,平时的我并不会在意这些,此刻听来却过分敏感。
“我说,”我抬头看着她,“如果我死了,会去神那里吗?”
如果真的是神使的话,肯定会知道答案,死亡是什么滋味呢,感觉我似乎很快有机会体会了。
“这个也不能稍微透露一点吗?”我失望地垂下头,也是非亲非故人家凭什么帮我,更别说人家还有神使这种特殊的身份。
啪——一个东西丢到我的面前,抬头发现是她丢过来的,拿到手中仔细看了下,瞬间心凉了半截,那是块沾着血迹的布条,这是我用来帮小斑点包扎后腿伤口的布条,而且这些血迹还未干显然不是以前的,莫非……
“你在哪里捡到的?”
我看着她,希望她能说出小斑点的下落,更希望它还活着。
她并未说话,双目无神地看着我,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更不明白她这么做的意义。
许久不见她有所动静,就在我盘算了下决定自己去森林寻找的时候,她从身后拿出一本日记递了给我,而我翻开却是一页页白纸,正当我疑问之际,她开口说道。
“你现在还看不到,即便看到对现在的你而言也毫无意义,收好你会用到它的。”说到这里,她顿了下然后意味深长地接了句,“愿你活下去……”
“等、等……咦?”
话音未落她已经不见,在我眼前一瞬之间如烟一般消散,我愣在原地回想着她所说的话。
就在这时外面骚乱起来,我隔着门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声音呼喊着杀了恶魔,我有些害怕,把能挡住门的东西都挪了过去,敲门声短暂急促,见我没有反应他们开始撞门。
当人们对一件事一个人不了解的时候,总会轻易得相信一些看似荒诞的说法,也是因为如此,比起让他们相信这是病,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恶魔的诅咒。
不能坐以待毙,我利用床单慢慢从窗台跳到一楼逃进了森林里,不知道跑了多久,可我一直觉着身后依然有这一群人举着火把在搜寻,惊慌之下我躲进一个仅能容下一人的树洞之中。
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时间过去多久了?外面还有人在找我吗?我不敢出去,我害怕,甚至不敢伸头出去稍微探一探,我向阴影里缩了缩,将身子蜷缩起来,这样至少让我有一点点安全感。
意识慢慢远去,周围渐渐变得暖和起来,头似乎枕在母亲的腿上,那个触感那个香味都是属于母亲的,这瞬间真像回到了家里,嘿嘿,感觉挺好的,好想一直这样下去……
“结束了吗?”
黑影中的她毫无生气地问道。
“嗯,结束了,希望你会兑现你的诺言。”
她没接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呆呆地盯着远方,然后将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递了过去。
“……连同我的份。”
2
写于本日记前。
作为刚毕业分配来本院的自己,我觉着有必要规划好以后的生活工作,新的生活新的开端自然应该新开一本日记,写日记是从小便养成的习惯,虽然有时会偷懒草草几句了事,但是每日必写。
1月24日,晴。
这天被父母送来的病人是个小女孩,第一眼到她感觉好瘦小小的,白皙瘦弱的脸让人看得难受,想必是因为某种病症的折磨引起的。
然而我并帮不了她,我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做好自己手上的工作,见惯了生死或许我也麻木了不少,人总是会成长的。
医师让我把她带去2楼靠里面的房间,我楞了下,上一个住在的病人就在前不久刚走,医师说他去主的那边了,主会拥抱这个苦命的人。
女孩很有礼貌,看得出来家教很好,她很健谈不过只有当她觉着跟你够熟才会放下戒备,平时都会摆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脸,警告着那些想靠近她的人,其实我觉着她内心深处是希望有更多朋友的。
2月2日,阴。
或许是熟悉了这个环境,女孩比之前稍有一些开朗,在工作之余我也会同她聊天,每每聊到病症的时候她都会有些异样,其实她的病大体我是知道的,医师曾跟我们谈论过她可能是脑内受损,以目前医学的程度还未有解决之法。
她不似其他小孩那般吵闹,平时言行显得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她总会在一些莫名的地方跟你争执,就似之前为了一碗饭到底应该一饭勺填满还是几饭勺填满同饭堂大婶争执了好久,然后隔天又跑去道歉说她觉着一勺填满也是可以的,让人着实摸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2月9日,晴。
这天给女孩做了检查,为了防止她不必要的动作行为导致检查失败,在检查之前都会将她弄睡着了,初步检查下来病情不容乐观,脑损伤比预期的要严重很多,如果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可能活不了多久
目前只能用药物减缓病情恶化,平时多加调养或许还有希望?至少医师是这么同我们说的,说实话这跟等死似乎没有什么区别,或许祈祷神的救赎更加实在吧。
检查之后女孩显得有些疲惫,同她搭话也有点心不在焉,想必就算不想知道多少也会听到一些闲言碎语,本想为她打气,让她放宽心会好的,但是话到嘴边有些难说出口。
2月20日,雨。
最近发现女孩有些怪异,虽然说之前就很怪异了,但是这段时间尤其让人觉着无法理解。
她会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同空气交谈着什么,开始的时候我们都有点不太适应,可一想到她的脑损伤似乎就能稍微理解一点,大概这就是病引起的幻想吧。
时间一长大家也就习惯了,有时她们还会附和几句,我倒是觉着她们带着戏谑的附和有些不尊重人。
3月4日,阴。
午餐闲聊的时候食堂大婶同我说起,最近食堂好像有老鼠,总会少一些食物,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大婶还是喊我注意下,如果有可能还叫我找下门卫处理处理。
这几天倒是很少见女孩,一方面自己这边工作蛮多,也没时间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女孩自己似乎也很少出病房闲逛,或许被什么让她感兴趣的事情吸引了吧。
3月10日,晴。
女孩的父亲来看她,似乎平时工作很忙几乎抽不出时间来,这治疗费用想必很是昂贵,女孩的母亲至今没有露脸过,不过这是人家私事我也不好多问。
她的父亲来的次数不多,但每次来都会带一些礼物给女孩,一般吃的居多有时带的太多也会分给我们一些,大家对他的印象蛮好的,因此大伙都表示会多照顾下女孩,实际上嘛,也就口头上这么说说,大多时候她们才懒得去管。
大概只有我这个闲人才会有时间去管那么多事,也正因如此手头的杂务越来越多,可本性如此实在是放不下这些事情,只能慢慢做喽。
3月14日,阴。
女孩最近不知是怎么了,整个人看起来阴沉沉的,话也不怎么爱说了,同她打招呼也不像以前那样会机灵地回应,精神状态着实有点让人担心。
下午去叫她治疗的时候,敲了门好久不见动静,推门才发现是开着的,进去之后发现她坐在床上对着空气很开心地在谈论着什么,说着她笑了起来,那是平时看不到的笑颜,我有些不忍心打扰,于是就在门外等待,直到医师他们等得不耐烦了自己跑来了。
然后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医师自己也楞住了,思考再三医师还是走了过去轻轻唤了她一声,示意她到治疗的时间了,她回头看到是医师显得有点不耐烦,接着就像有人劝了她似的,态度瞬间有了个大转变,乖乖配合我们去治疗。
临走的时候,我瞥了眼空荡荡的房间,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房间里吗?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寒颤。
治疗的时候,因为女孩一直安静不下来,即便注射了少量的镇静剂也是如此,医师们商讨之后决定口服新药,听说有稳定情绪的疗效不过因为是新药副作用暂时不明。
我有些气愤,同他们争论了起来,可结局并未有所改变。
3月17日,晴。
女孩的情况更加严重了,经常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有时我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她有问题还是我们有问题,或许疯了的是我们,唯独她才是清醒的那个人,想到这里,我甩了甩头将这疯狂的想法抛出脑海。
趁她去食堂吃午饭的时间,我抽空去她病房打扫卫生,平时一般只是换换床单打扫下地面,可今天就很奇怪,总能闻到一股食物腐烂之后散发出来的味道,找了好久终于在阳台花盆后面寻到了问题所在——已经发霉变质腐烂的食物。
回想到食堂大婶所说的,我有些奇怪,女孩食量不大平时也没饿着她应该不至于这样,而且从这个量来说……真难判定是拿来干嘛的,盯着地上脏兮兮的小碗和几件衣物,忽然让我联想到之前女孩那一连串匪夷所思的行为。
她似乎……幻想着自己捡到一只小猫,应该就是如此,所以她才会从食堂拿了小碗还每天拿些食物回来,本想顺手处理掉这堆垃圾的,可又有些担心这么做了之后,会引起不好的反应甚至加重她的幻想,想到这里我还是将花盆放回原位,草草打扫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走出房间没多久,就看到她慌张地跑了回来,接着就躲进病房里没再出来,也不知她是否会察觉到有人动过她的房间。
3月19日,阴。
这才第二天她就引起了小骚乱,一大早就看到她奔波在院内各处,好似在寻找着什么,可刚想靠近她仔细询问时,她就会立刻否认然后立马躲开你。
可又怕她出什么意外,毕竟她这样的精神状态实在不放心她四处闲逛,弄得我也没办法只得偷偷跟着她后面,最后在她蹲于树旁轻轻呼唤什么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这个举动是不是因为小猫不见了?这样的话我似乎还真帮不上什么忙,毕竟我也没办法帮忙寻找幻想中的动物。
于是思前想后就索性没管她,记得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然而之后每每想起就很是后悔,如果当初自己能稍微关心她一下,或者帮助她结局或许就不一样了吧。
这天过得很漫长,因为就在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本不想过多去记录这一天,但是记录的同时就是在审视自己的错误,最后我还是决定好好把事情经过记录下来。
女孩找了一早上似乎并没有结果,也就放弃了,刚好到用餐时间去食堂的时候就看到她一脸心不在焉的看着碗发呆,可惜好景不长很快她便又回到之前那样,甚至更为严重仿佛所有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似的,片刻间恐惧在她脸上瞬间蔓延,最终她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躲躲闪闪地跑回房间。
还想着她会如平时那般躲在房间里,没想到下午医师去房间却敲不开门,拿来备用钥匙也打不开门,最后还是门卫来了把门撞开的,进去之后才发现女孩人不见了,好像是拿床单顺着阳台爬下去的这可好院内瞬间炸开了锅,这把人弄丢了弄跑了在本院还是第一次,院长急忙让我们去寻找,时间临近夜晚众人撑起火把到处寻找。
山路难走而且夜色已晚,这让我们寻人难度困难重重,待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她龟缩在树洞之内,双瞳已经失去了神采,身体也早已变得冰凉。
从她面容看来她走的时候并没有很痛苦,或许在这人生最后一段旅程神明大人才注意到这个女孩,让她走得安详。在回来的路上众人都不再说话,气氛压抑得很。
在我前面的医师神叨叨地念道着她回归到神的怀抱了,我默默地跟在队伍后面,这时我才注意到女孩身上多了件披风,大概是谁披上去的吧。
3月23日,晴。
在那之后听院长他们谈论,女孩在隔天就下葬了,其后各种纠纷我并没去了解,因为我眼中女孩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之后各种闹剧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
对了,女孩的房间今天刚住进一个男孩……
3
第一次见她是一年前,那时她还未住院,不过那时起她应该已经患有疾病了,具体患什么病我并不清楚,也不想深究,因为这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再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入院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作为一个观察者我有必要在她生命的最后仔细记录下。
早些日子很平静,抛开她会对着我的位置自言自语这点,其他还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如果不是确认过她应该看不到我,我甚至有点怀疑她的是不是我们记录者一员。
“呐呐呐,你说我能不能也成为神使呢?”她看着我这般问道,我看着她没有搭话,她接着自己换了个音调说道,“没可能的。”
即便是已经记录过很多人的我也未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陷入幻想的人不是没遇到过,可是这种真实感却让我觉着有些诡异,这种情形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有时她幻想的内容甚至无限接近真实。
在那之后她捡了只猫,平时藏在阳台偷偷饲养起来,那是只花斑纹鼻头还有些黑黑的小野猫,小猫很乖也很怕人,平时就躲在花盆后面,那里有她弄的小窝,用她蛮喜欢的一套衣服作为垫子,碗是从医院食堂悄悄摸来的。
在牺牲自己衣服时候她看起来很纠结,可是似乎纠结了片刻就放弃了,可能她意识到以后想穿这衣服的机会不会在有了,有了猫之后她自言自语的情况少了很多,相对的跟猫聊天的时间变多了,不过她还是会有意无意朝我这边投来目光。
猫来时腿受了蛮严重的伤,自然她是不会治疗的,只得简单包扎下希望它能熬过去,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它的确熬了过来,伤口恢复超出预期,仅仅几天就活蹦乱跳起来,真不知道这是它体质好还是因为别的。
“小斑点,你父母呢?”女孩抱着小猫,顺着它的毛发问道,神情一副聆听的模样,可目光的方向却一直看着我。
“嗯?小斑点不知道吗?”说着她又摸了摸小猫,小猫让她摸得有些不耐烦,乱动了起来,可她没在意,接着说道:“你问我的父母吗?我跟你说哦,我父母都在工作呢,很忙很忙很忙,想见他们好难因为我的病似乎要花很多钱,不努力工作我好像活不长呢。”
刚好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女孩手一松小猫趁机跳下床躲回了女孩为它准备小窝,推门进来的是这个医院的医师,她对女孩抱有异样地兴趣,经常会饶有兴趣地观察女孩。
“检查的时间到了哦。”她笑眯眯地看着女孩。
“嗯,你看你看小猫哦,”女孩举起手仿佛小猫还在手中一般,“很可爱吧?”
“……很可爱很可爱,不过到检查时间了,我们先去检查再回来逗猫好不好?”由始至终这个医生从未看过小猫一眼,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或许根本看不到这只所谓的小猫。
跟在后面我也来到检查室,女孩在医师的吩咐下坐在椅子上,接着便是一系列的检查,从这些检查来看很显然女孩并不仅仅是患病那么简单,其中或许还有写不为人知的事情。
在检查之后,一个医师端来一碗药汤让女孩喝了下去,他们称这药可以有效缓解女孩的病情,可在我观察看来不论是这药的颜色还是材料,都不是用于治疗相反会加重病情。
看了眼已经昏睡过去的女孩,为了记录故事的原委,我决定回身跟着医师去了解事情的真相。
那个医师出了检查室之后转身就进了隔壁,我也跟了进去,里面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隔壁的一举一动,而隔开两间房的墙壁从隔壁看起来毫无异样,医师已经去就很激动地问里面的人:“怎么样,有反应了吗?”
“有了,教授。”
顺着那人所指,我转头看去,从镜中可以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类似人形般的烟雾,这外形我有一点印象,好像是女孩的母亲。
“哈哈哈……好、好好好。”那个被称为教授的人看到这个情形激动不已,“十年了,十年了,终于、终于有成果了!!!”
不久之后医师就把女孩送回她的病房,这次该收集的数据他们应该已经收集完毕。
等女孩醒来时候,差不多已经快临近晚饭时间,醒来之后没有什么不适,其实病情比起之前已经加重了许多。
在那之后的一天女孩的父亲来看她了,女孩很开心同时一直向父亲询问母亲的近况。
“父亲,母亲呢,没随你一起来么,”女孩吃着水果问起来,“母亲不会再也不来看我了吧?”
父亲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是先摸了摸她头,然后开口说道:“多吃点,孩子你要坚强啊。”
女孩没有因为这句话表现出什么异常,仿佛这句话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反而兴奋地把小猫举到父亲面前,就这般打开话匣子之后女孩开始大倒苦水。
时间不长她父亲看了看时间,跟女孩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情,我会常来看你的。”
对这个父亲我有些好奇,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门,下了楼之后他直接进了院长室,进门之后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立马躺倒在椅子上。
“呼……教授你看我,这都快吓出一身冷汗了,下次能不能不要再去了,你是不知道她抬起手的那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团烟雾在她手间渐渐变得充实起来,你知道我从中看到了什么吗?”
“哦?你看到什么了?”教授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看到一个丑陋的怪物他对着我不断嘶吼,那种感觉我不想再经历了。”他不停摇头,似乎回忆起来也不寒而栗。
“这可不行,”教授冷冷地说道,“眼看十多年的研究就要有成果了,岂是你说放弃就放弃的。”
“那、那那……最后再一次,之后打死我也不去了。”
似乎,我明白了什么,想了片刻便退出了房间,不知女孩这虚假的人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随着用药研究的加剧,女孩的症状越发严重,平时已经可以把幻想中那团烟雾凝聚得更接近实体,甚至有时其他人已经可以触碰到这些异物。
“母亲你终于来了!”
这天女孩突然这般开口,烟雾慢慢凝聚成一个人形,样子渐渐变得真实起来,最后一个常人无法辨别真伪的妇人坐在了床上,除了毫无表情像个人偶一般,已经同真人无异了。
女孩对着这所谓的母亲款款而谈,我立于角落默默记录下这几天所见,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门,然后隔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了,在推开门的瞬间那个人形烟雾便在刹那间烟消云散,之后医师赶来把一脸不愿的女孩拉去检查。
想着已经掌握全部事态我没有跟过去,可等了很久也不见女孩回来,我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眼,或许有什么新的事情可以记录下来,来到检查室却看不到女孩,却发现了一个暗道,顺着走下去来到一个像是实验室的地方。
女孩正躺在手术台上,一群人围着她不知在讨论个什么,也不知这些人类为何要研究这些,不过我也帮不了女孩什么,于是我没有走不过去,在附近书架看一看有什么发现。
我走近不远处的书桌,拿起资料翻看起来,编号:17,性别:女,实验成果:已取得初步成果,在这时忽然我想到一个问题,非常简单的问题而我一直没有去了解,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大概她就没有被赋予姓名吧。
过了许久他们似乎已经结束实验,我便随着一道出去,回到病房女孩还未恢复过来,趁着这个时间我把实验室里看到的东西都记录下,随后想到需要拷贝一份数据备用我又去了趟实验室,再回来的时候女孩已经醒了。
醒来之后女孩比之前显得更没精神,也不似之前那般会自言自语,第二天吃过早饭,女孩就躲回房间然后把门锁得死死的,门外的医师乱作一团。
“我说,”她突然抬起头空洞的眼神看着角落,“如果我死了,会去神那里吗?”而我只是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她,毕竟她并不是在等待我的答案。
接下来她便裹着被子缩在墙角身体不断地颤抖,就这这时医师们把门卫喊来了,用备用钥匙开了半天开不开门才意识到里面被抵死了,于是一顿商量之后决定撞开门,女孩似乎也意识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随即拿床单做了成绳状从阳台跳到了一楼,趁着没人发现她迅速跑进了附近的森林,我也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我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她就像发疯般向前狂奔,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她体力不支停了下来,靠在树上大口得喘着粗气,可脸上依然挂着恐惧慌张地四下观察,然后她发现不远处有个树洞立马躲了进去。
她龟缩在阴影中,精神一直紧绷地盯着外面,直到撑不住睡了过去,搜索的人慢慢在靠近我正想着应该就这样结束了,猛然发现女孩身体周围弥漫出一股烟雾,最后凝聚成她母亲的样子,就这样女孩卧倒在母亲的怀中渐渐停止了呼吸,在女孩呼吸停止的瞬间她母亲也慢慢变得稀薄最终消散在空中,在消失的最后她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睛像是要刺穿我。
看着女孩那瘦弱的身体,生前或许我不能给予援手,至少在她死后……
……如她所愿,我解下披风为她披在身上。
结。
我看着手中的日记简直堪称完美,那河马应该不会发现这是我照抄而来的吧,嗯,不会的。
就算有所怀疑,可谁又会在意呢?不过一笑了之,之后便会打开新的日记翻开,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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